//激情瞎摸，别问设定
//岁岁安康，阖家欢乐
1 消防当小事，亲人两行泪
刘启第一次见到李一一的时候脾气不太好，不过好在李一一那人对他者情绪一向迟钝，当时并没因为这个产生不快。很久后刘启问他记不记得第一次上他们家吃饭时他甩脸子来着，李一一看了看他：
“有吗？你不一直都这样吗？”
那时刘培强刚从站里回家，错过了刘启从儿童期、少年儿童期、少年期、青春期、青春后期的十七年漫长岁月，小孩从思念到埋怨到叛逆到冷酷无情，老父亲在太空里每天眼前浮现的还是那个年方四岁的宝贝。回家面对一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刘启，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两人没过几天就从最初的拘谨和生疏变成了三天小闹、两天大吵，韩子昂调停无望，韩朵朵苦不堪言。眼看地下城的家里巴掌大的地方容不下这么大的火药味了，韩子昂劝说刘培强回联合政府去找个工作，一来为人类发挥余热，二来也为他老人家考虑考虑，他不想在刘启车厂休假时去打个麻将回来家就被拆了。
刘培强只得回到宇航局接受了文职工作。但饶这样，他还是能精准地给刘启找到不痛快：上班上了三天他就带回一个和刘启差不多大的青年人，小伙一头卷毛，玻璃瓶底眼镜，嘴角自然地带点儿笑，眼睛却像无机质似的。
“爸，朵朵，”刘培强一边把人往屋里让，一边介绍，“这是我们单位小李，联合政府技术观察员。”
刘启把车厂食堂带回来的素鸭从饭盒里拿出来，偷偷翻了个白眼。
韩朵朵在一边好奇地问：“技术观察员是什么？是不是特别厉害？”
小伙子抬起眼睛来，一本正经地刚要说什么，刘培强先说：“那当然！说是观察员，其实是来检查指导我们工作的。他权限比厅长还高。我报道那天……系统识别出了问题，差点连我权限都认定不了，多亏小李同志改写了MOSS的代码，这才让我的工作回到正常！”
韩朵朵听得云里雾里：“哦……”
“都是基础操作，”观察员同志轻描淡写地说，“很简单。”
刘启闷头吃饭，偶尔抬眉瞥一眼，就发现那青年人也在看他。
刘培强一得空，又把话头引到了刘启身上：“儿子，你看看人家，比你还小点儿呢，多有志气，你在车厂，上级推荐你参加驾驶员培训你也不去，你……”
“小李同志，”刘启索性放下筷子，抬起头来，故意不看刘培强，而是面向来客，伸出右手，“我叫刘启。你叫？”
来客推了推眼镜，也伸出一只手：“李一一。幸会。”
两人隔着饭桌，第一次握了握手。
“哎，看看人家多客气，多有礼貌……”刘培强又开始发表别人家孩子言论。
“李一一，”刘启直直看着别人家孩子，问道，“我们家刘培强是怎么就在MOSS那儿识别出了问题呢？”
“哦，是这样，”李一一认真地回答道，“你爸他因为之前在他们单位纵火——”
刘培强一个击腰锁喉捂住了李一一的嘴。
“吃着饭怎么还聊上天了？”他微笑着指指桌上的菜，“吃饭！好好吃饭！”
2 上班把团跑，亲人两行泪
后来刘启偷偷跑进宇航局找李一一聊天儿。
“你快跟我们说说，刘培强当时怎么纵的火？”
“其实也没有很严重，主控舱的密闭做得还挺严的。主要是他跟站里的AI吵起来了，就是MOSS，你知道吧？虽然最后军事法庭判定刘中校无罪，MOSS也更新了这个信息，但它好像还是有点记恨，那话怎么说的来着，MOSS不开心了，有小情绪了？哎，强AI就是麻烦，你懂的。”
韩朵朵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最终决定专心吃从李一一桌面上捡来的香菇味蚯蚓干。
“所以他把空间站炸了就是为了烧MOSS？”刘启皱眉思考起来，“可以啊刘培强，他还能手动关闭主控舱消防系统？——哪来的燃料？他也不喝酒啊……”
李一一听了一笑，刚要娓娓道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行，这个破坏我们保密条例了，我不能告诉你，不能告诉你。”
“哎，长条，”韩朵朵摆弄起李一一办公桌上的两颗异形骰子，“这两个是什么呀？干什么用的啊？”
“这个就可以告诉你了，”李一一说，“这是程序员的玄学。”
“什么玄学？”刘启瞥了一眼，“我看这是玩桌游的东西吧？”
“什么是桌游？”韩朵朵问。
“……等一下，长条是什么意思？是在叫我吗？”李一一突然反应过来。
“桌游呀，”刘启忍不住微笑起来，“就是书呆子的麻将。”
“哦！”韩朵朵恍然大悟，点起头来。
“……你们两兄妹是来说相声的吗？”李一一郁闷了，“韩朵朵，你今年多大？上几年级了？你今天真是因为老师生病了所以停课的吗？”
韩朵朵忽然观察起房顶来：“……我可没说停课。”
“——啊？！”
“你要这么想，李一一，”刘启用一种非常笃定的口吻，像施咒似的对李一一说，“老师生病了，那上学了是不是没人讲课？没人讲课，那学校里能干的事，是不是在家也能干？在家也能干，那去学校是不是浪费时间？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浪费生命就是人类最大的罪恶。我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妹犯罪吗？”
“而且老师不在肯定是我们班长带自习，我们班长最烦了，老爱找我麻烦。”韩朵朵咬着蚯蚓干翻了个白眼。
“——你看？这火坑还能去吗？”
李一一蓦然间哑口无言。
刘启忽然站起来，凑到李一一身边。
“你想听相声吗？我带你找我一哥们儿去。还能玩桌游，走不走？”
他扭着头，看着李一一的眼睛。
“……你们怎么进来的？”李一一愣了半晌，问。
“那你就别管啦，”刘启仰头一笑，一手拉过韩朵朵，就往门口走去，回头等李一一跟上来，“有办法进来就有办法把你弄出去，相信哥，哥可是个天才。”
3 知法不守法，亲人两行泪
刘培强和王磊是在北京市第三区派出所认识的，两人彼此介绍后差点互相敬了军礼，意识到所处环境下表露身份实在给联合政府军招黑之后才赶快克制住了自己。王磊是来捞人的，刘培强也是；王磊捞的是他们小队配备的电子工程师，刘培强捞的是他儿子——的一个狐朋狗友。
被称为狐朋狗友的是个一头白毛、皮肤苍白的相声演员，地下城片区结合部一哥麻将馆的常客，Tim。刘启、韩子昂，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李一一，在旁边排排闷坐。Tim的家人都不在北京，只有让刘启万分不情愿地搬来他亲爹这个救兵。
“天地良心！我真没有换牌！不信你们看监控摄像！”
狐朋狗友真情呐喊。
“别扯那个！一桌牌我看一张记一张，数目根本就不对！”
电子工程师不屈嘶吼。
“你别光说不练！有本事你说说是哪张牌不对了？！”
“练就练！拿笔来！我给你把出牌顺序默写一遍！！！”
“……”王磊沉默了少顷，看向在警察身边刚做完笔录的麻将馆老板，一哥，“就这俩人，你说他们俩在你麻将馆打架斗殴？”
麻将馆老板猥琐赔笑：“诶，嘿嘿，首长——”
“你给他们仨小时他们都碰不到对方一根头发！”王磊厉声喝道。
“行了啊，回家好好教育，下不为例。”警察挥了挥手。
“小李同志？”刘培强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困惑，在一旁小声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这不是重点，”李一一推了推眼镜，“重点是我刚才跟刘启同志正好讲到他为什么不接受驾驶员培训的问题。”
刘启的工作一直是刘培强最为操心的事，一听这话，刘培强脸色都亮了几分。刘启严肃地点头：“对，刘培强，别打扰我向李一一同志学习。”
刘培强被噎了一句，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这孩子说话，老这么没大没小的。”他轻轻说了一句，转脸去带韩子昂回家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接受驾驶员培训？”两个人并排走在地下城街道上时，李一一再次问刘启。
二十一岁的青年汽修工随手撕扯着告示牌上的小广告，回过头来看向程序员一笑。
“浪费时间。”他说。
李一一抿了抿嘴：“根据联合政府法律，驾驶员在上岗之前要经过的培训时间长达……”
“五年。”刘启说。
“你说你是个天才，”李一一看向他的眼睛，“假如现在给你一辆车，你能把它开动吗？”
刘启也看向李一一的眼睛。“这你也太小看我了，”他说，“你也说了，我是个天才。”
李一一手里摇着他的两粒骰子，看着刘启，一把抛了起来。
骰子落回手里，李一一手掌向上，还没来得及低头看，他的手被另一只手盖了起来。
“别管那些玄学了，”刘启嘴角带着一丝笑，歪歪头看着他，“你现在求的是我，先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一一被他紧盯着，喉结下意识地动了动。
“上海检测到了板块运动，”他慢慢地说，“预测不能确认，联合政府决定不公布消息，但是我必须得去。”
他眨眨眼睛，“你敢把车开到上海吗？”
4 春节忙加班，亲人两行泪
三个月后，终于从上海返回北京地下城的刘启回到家中，意外又不太意外地发现刘培强竟然不唠叨他了。“叔叔可担心你了，”韩朵朵小声地说，“他晚上睡不着觉，爷爷只好也陪着他不睡觉，到最后叔叔都哭出来了，抱着爷爷，说：‘爸，求你别再放《海草》了’……”
刘启和李一一，还有在半路上临时决定护送他们的王磊小队及平民Tim，因为保护了长三角地区的三座地下城，成为了地球的英雄，两千五百年中，无数英雄中的一小撮。刘启以为不再被刘培强唠叨就是他想要的，然而面对一个在家里沉默寡言、一有机会就回到工作岗位上去的刘培强，他不知为什么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刘培强中校，您本月的工作时间已达到五十六小时，大幅超过了返聘人员工作时间上限，也超过了您所在年龄段的安全工作上限，MOSS提醒您保重身体，注意休息，中国农历的除夕到了，联合政府宇航局向您温馨忠告：工作再美好，家庭最重要，春节忙加班，亲人两行泪！”
“……”刘培强疲惫地看了看宇航局的摄像头，“别说了MOSS。”
“春节忙加班，亲人两行泪！”
“别说了MOSS！”
“春节忙加班，亲人两行泪！”
“怎么哪哪都两行泪！”
“春节忙加班，亲人……”
刘培强举起了消毒酒精。
“消防当小事，亲人两行泪！”
刘培强把消毒酒精往桌上一趸，愤怒地走回了家中。
“培强！你回来啦？”韩子昂高兴地招呼他进屋，“户口带了蚯蚓干礼盒回家，你快进来趁热吃！哎，还有，看看你儿子带谁回家来啦？”
刘培强一进屋就懵了：“小李同志？”
“嗨，叫什么小李同志，叫一一啊……”韩子昂说着说着，感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尴尬，“……户口？你该不会还没告诉你爸呢吧？”
李一一推了推眼镜，首先承担起了男人的责任，站起来向刘培强伸出了手：“伯父您好！”
刘培强：“……伯、伯父？！”
李一一：“嗯，是这样的，我在联合政府的恋爱报告已经打好了，这次上门，我还是想正式地给您一个告知，也征求一下您的意见，虽然刘启说，不管您同不同意，他爱跟我在一起就要跟我在一起……”
刘培强：“……在、在一起？！！”
刘启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搂着李一一的腰把人往自己身旁一揽：“别啰嗦了，重新认识一下吧，爸，这李一一，我对象儿！”
刘培强：“你对——”
刘培强：“我——”
刘培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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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培强转身冲出了门去。
5 观念老古板，亲人两行泪
领航者空间站，马卡洛夫在进入休眠前突然接到了北京宇航局拨来的电话：“老马——！”
“刘？怎么是你？”马卡洛夫问，“你又和你儿子吵架了吗？哎，青少年就是这样，等他们谈了恋爱，成了家，自然就会理解我们了——”
“别说了！老马！还成家呢！”刘培强喊道，“他今天带回一个人来说是他对象，结果那人，那人是个男的！还是我们单位的技术观察员！”
“什么？”马卡洛夫道，“难道有人敢欺负你的儿子？那人是不是个酒鬼？还是个赌徒？是个五十多岁猥琐的变态吗？”
“……”刘培强回想了片刻，“酒大概不喝，反正比不过你；赌倒是有可能，他一天到晚裤兜里揣俩骰子也不知道干嘛用的，我听他们老说‘跑团’、‘跑团’的，说不定是什么新赌博形式吧！五十岁肯定没有，猥琐……好像也不能算，变态倒是不好说！我看他那俩小眼睛就——”
“行了，你也不能这么说。我记得你儿子的眼睛也不算大啊。”
“……”
“你就说他多大岁数？”
“……比我儿子小一岁。”
“哦！我的天！”在太空里不可战胜的俄罗斯人一瞬间被狂喜席卷，“这是自由恋爱！乌拉！你儿子是个同性恋！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兄弟！你有酒吗？我们来远程干一杯！”
“……你高兴什么？”刘培强又懵了，“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刘，你疯了吗，”马卡洛夫说，“我做梦都希望我儿子是个同性恋！你知道我为什么比你在太空多待三年？就为了给那臭小子换一张准生证！哎，我还有个女儿！万一她也是个异性恋，我只能回地球上想办法了！”
“……这么说来，你们索契的准生证还挺好办的。我刚回来时在我们单位打听了一下，如果关系打通了的话，北京地下城一张准生证，我返聘五十年也就够了。”刘培强感慨道，“哎，我还想，我身体这么好，干到九十岁应该不成问题吧？”
“只怕等你换到准生证，贝加尔湖的冰就已经化成水了。”
“……”
“所以啊，刘，珍惜上天给你的安排吧！”
“……对了，老马，”刘培强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刘启好像管我叫‘爸’了！”
6 上岗不达标，亲人两行泪
靠刘启和李一一的脸，在中国哪座地下城里都能换到不限量的蚯蚓串和人造啤酒。韩朵朵喝了一口啤酒，咧了咧嘴，又换成冰红茶喝了。许多人和他们一样在外面度过除夕，深夜他们回到家里，突然听见家里有动静。
刘培强默默坐在地上，面对着刘启的妈妈一张小小的照片。
“……咱们儿子现在长大了，是个能抗事的男子汉了。
“就是跟我不亲。无论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爱听。哎，都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们娘儿俩。
“不过他自己懂事！用不着我讲，他也能成长得很好很好……只不过我总是害怕，害怕他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将来再见了你，你不能原谅我。
“你要是能看见他就好了……你能看见他吗？朵？”
刘启听得正在心酸，立刻感觉到身边的韩朵朵全身一僵。
“……朵朵，是爷爷不好，”韩子昂无奈地说，“爷爷不该给你取跟你婶婶一样的名字。”
刘启他妈大名叫小云。
小名朵朵。
照片里的女性慈爱而冷静地注视着他们。
“刘户口，李长条，”韩朵朵哀怨地说，“你们带我参加政府军吧！”
刘启和李一一的关系终于得到了接受，刘培强和刘启的父子关系也缓和了很多。有一天赶上两个人都休假，他们还一同在北京二、三片区结合部玩钓金鱼机，事后刘培强在地空对话里整整跟马卡洛夫炫耀了半个小时，最终以MOSS强行挂断通话画上句点。
这一天，刘培强回到家，正想要求李一一再看看MOSS的程序里是不是还有针对他的记仇内容，在饭桌上，刘启先开了口。
“咳，爸，”刘启说，“下个月我妹就可以初中毕业了，她想跟我们车去地上熟悉救援任务——”
“这不行！”刘培强下意识地反对道，“地上太危险了！朵朵还小呢！”
韩朵朵立刻耷拉下眉毛：“……叔叔——”
“爸，”刘启慢慢说，“朵朵是还小，这不是还有我和李一一呢么？而且也都是常规任务，朵朵知道轻重，远的任务她会留在地下城负责通讯观测的。你也得尊重朵朵自己的想法啊。”
刘培强沉默了，想了想，感到自己似乎确实武断了。“你照顾妹妹时间长，我应该信任你的判断，”他说，“不过明天我还是得去你们指挥中心了解一下情况才行。爸，你去过吗？”
一听刘培强松口，韩朵朵便长出一口气，知道事成了七分，眉眼都笑开了。刘启和李一一对视一眼，微笑了一下，同步拿起筷子。刘培强又问了韩子昂几句，吃了两口饭，突然想起了什么。
“嗯……除了朵朵以外，跟你们车的还有其他的女同志吗？”
“培强！”韩子昂突然不悦道，“朵朵还小呢！”
—END—
